卡內麻的少爺養成日誌

自從去年3月久美大人身體不適，無法再幫我安親卡ㄋㄟ之後

少爺就天天陪老木來公司上班

公司同事、客人，都習慣了他的存在，甚至郵差都還會跟他打招呼

當了各家咖啡店的偽店狗那麼多年，終於當上正職的店長了

 

12月初開始，卡ㄋㄟ的身體狀態明顯變差

先是後腳越來越弱，睡眠時間越來越長，常常有吸入式咳嗽，還會莫名的突然顫抖

每3個月去樂田的定期追蹤，第一次發現肺部有陰影，雖還不能確認是移轉

周醫師說1月再來看看有什麼變化

那天起我就很難過，心想跟卡ㄋㄟ在一起的日子能多一天是一天...

 

12月17日在Lulifornia跟娘砲家的聚會，卡ㄋㄟ昏睡的狀態讓媽寶麻很憂心，擔心他會不會跟媽寶會長一樣有腎衰竭的狀況

我回家一查，身體顫抖也是腎衰竭的症狀之一，於是跟卡內拔商量，12月19日就帶去貝恩做了全身健康檢查

血檢只有BUN偏高一點，其他數字都正常，由於他沒有多喝多尿的症狀，洪醫師說不會是腎衰竭

直到做完了心超，發現他左心房比心室大很多，應該有心臟病，導致血液無法順暢代謝，推測因此造成BUN偏高

肺部X光也看到了陰影，我們想1月又要去樂田拍一次，那部份還是請周醫師判斷

 

12月20日，卡ㄋㄟ陪我上班，一如往常的睡在我座位後面

我看時間差不多要叫他起來走動走動尿個尿，回頭看到他也醒來了，正要過去扶他

他卻開始劇烈顫抖，四肢僵硬，後腿亂踢，口吐白沫，尿失禁

我知道這是癲癇的發作症狀，嚇得不知所措，只能先拿手機拍下來，想說給醫師和卡內拔看

大約1分鐘後停下來，他站了起來，開始在公司亂走，沿著牆邊一直走，不肯停，碰到東西或角落，也不會轉彎，一直還想前進

我心疼得要命，但除了一直陪他在旁邊走，幫他繞路，不讓他撞到東西之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我看他這樣一直走也不是辦法，就把之前買來放在公司的八角帳篷打開，放他在裡面走，他一直繞圈，繞到最後累得趴下睡著

那段期間我上網查癲癇的處理方式，打電話給洪醫生，洪醫生說晚上先去拿藥，癲癇要用藥物控制，觀察一陣子再看狀況找原因，還是要調整藥物

我才知道，之前他那些發抖的症狀，其實應該就是腦部放電，只是這次是大發作

 

接下來的一個月，慶幸他並沒有再大發作

但生活作息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首先是吃飯，他開始不肯吃飼料，也不肯吃罐罐，我就買鮮食包給他，肯吃，就好

再來是吃藥，以前他是很好餵藥的孩子，但現在又有癲癇藥、又有中藥，他突然不肯吃早餐那頓了，不管什麼內容一口都不吃

後來我在家就不餵他早餐，到公司快中午才餵，他倒是連飼料也肯吃了

只是以前吃飯碗都像要被他舔穿了似的，卻變得越剩越多，求他再吃一口都不行，直接走掉，我看他瘦下來怎能不心疼

大小便習慣也改了，以前每2~3小時要幫他接尿一次，每天早午晚大便一次，漸漸的一天只尿尿3~4次，大便只大1~2次

由於間距拉長，變得不可預測他什麼時候、要在哪裡上廁所，所以沒接到的機率變高，家裡的地毯常常要清洗

他在公司睡覺睡得很好，偶爾起來走動我都會陪他

但半夜他也不再像以前一覺到天亮，會起來1~2次，卡內拔都會起床陪他

他的腿也越來越沒力，公司的地板是磨石子地板，我都說他像騎腳踏車，站不起來時完全站不起來，可是一旦站穩了開始走又能走得好好的

我知道他想起來走，總是想辦法幫他站好站穩

 

1月帶他去給周醫師看，周醫師的見解也同意洪醫師，排除幾個癲癇的可能因素

由於卡ㄋㄟ的右眼是因為黑色素瘤移除的，很有可能是腦瘤造成大腦不正常放電

如果要確定這個猜測只能帶去照MRI，可是就算確定了，治療的方法只剩手術一途

我和卡內拔想都不用想，不可能再讓他動手術，也就不用多受罪照MRI了

周醫師說，癲癇大發作後6週如果沒有復發，才可以說控制住了

就這樣過了年，剛好距離大發作一個月

1月24日的半夜，他再度發作了，這次是卡內拔第一次親眼看到，但我認為幅度沒有第一次嚴重，可是時間長達2分多鐘

發作完他又想起來亂走，我們家沒有辦公室寬敞，一個人扶著他，一個人拿豆芽的綿綿床當緩衝墊護著他，怕他撞到東西

也是等他累倒了才睡覺

結果過年期間，只有除夕去阿公阿嬤家吃年夜飯，大年初一去台大曬曬太陽，初八去菸花討紅包，十天的長假只帶他出家門3次

 

春節假期結束，1月30日帶他上班，他再度發作，身體顫抖不似前兩次，可是時間超過5分鐘

過後想起來走，但腿力不行了，已經沒辦法亂走了

2月1日半夜在家再度發作，狀況跟在公司類似，我把新買的八角帳篷展開讓他在裡面

他突然大小便加上亂扭亂踢，弄得身上腳上都是屎尿，我們兩個幫他身體清理乾淨之後，再洗帳篷洗地毯

白天我聯絡洪醫生，他說這樣要加藥了，拿到膠囊時我傻眼，膠囊幾乎是勉強蓋上，長度是之前的快兩倍！

不過之前餵卡ㄋㄟ早就已經改成餵藥器了，只要能夾住膠囊倒也不是問題

 

過年前到過年後，三個星期都沒洗澡，2月5日終於可以帶他去洗香香，我們告訴HUNTER的美容師他的狀況

中途接到美容師的電話說他開始顫抖，問我怎麼辦

我說如果沒有口吐白沫、過一會兒停了的話，就還是請她洗完，如果更嚴重，我們就去接他去醫院

還好最後順利洗完，香噴噴的回家了

 

過完年台北天氣濕冷，除了每天上班，一直都沒帶他出門

2月9日氣象說會轉晴，前一天我就跟卡內拔說帶他出門吃飯好不好，卡內拔也說好

雖然當天也沒多晴朗，至少已經沒下雨了，晚上我們就帶他去綠境吃飯

綠境2歲的小老闆好喜歡卡ㄋㄟ，吵著要摸他，老闆娘就抱著她摸摸趴在地上的卡ㄋㄟ

我們聊著說小老闆長得好快，體重都快超過卡ㄋㄟ了

我說她是會的東西越來越多

卡ㄋㄟ則是最基本的吃喝拉撒走路能維持的話，我就當他孝順了

我們吃飯的時候，小老闆睡著了，我們聽老闆娘說順利的話3月就會搬到新的點再開張，這裡只到228

吃完結帳，卡內拔去開車來接我們，老闆也忙得告一段落，從廚房出來摸摸卡ㄋㄟ，幫他加油打氣，叫他要多吃一點

突然間，卡ㄋㄟ開始顫抖，口吐白沫發作起來，嚇壞了店家，一直問能幫我什麼

我故作鎮定跟他們說一會兒就會停了，可是感覺過了5、6分鐘都沒有停，從來沒有這麼久過

這時卡內拔的車開來了，我立刻抱他上車回家

回家之後穩定下來，也吃了飯和藥

 

2月10日半夜卡內拔聽到卡ㄋㄟ的聲音先起來，後來才把我叫醒，我才知道他已經發作好幾分鐘沒有停了

我用別人教我的方法一直幫他順著背摸、眼球施壓完全無效，他持續顫抖又過了十分鐘

我們便決定帶他去阿牛犬貓急診

阿牛的陳醫師先給了他肛門塞劑，他漸漸平靜下來

量血壓和體溫，都還正常

陳醫生聽了我的描述，也認同洪醫師和周醫師的看法

說視神經本來就是腦神經的一部分，很可能在眼睛得黑色素瘤的時候，就已經在腦部發展了，只是除了MRI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檢查出來

他看了洪醫師開的處方，再多開了一點補強的劑量，要我們回去之後先給他吃，白天再帶去給洪醫師看

回家時已經3點半了，卡ㄋㄟ吃完藥之後睡著了，但還是看得出小小的顫抖

我公司有不得不處理的事，下午才能請假，早上就由卡內拔帶去貝恩找洪醫師

卡內拔說，他出門前都叫不醒卡ㄋㄟ，到了醫院，洪醫師要抽血抽不到，看他不醒來恐怕是低血壓

於是先打點滴，加營養針和打類固醇

洪醫師說這個狀態很明顯是腦瘤壓迫到造成腦壓上升，要先想辦法降腦壓

要留院打點滴，叫我們晚上再去接

我下午公事忙到一段落，立刻去醫院看他，只見到他在籠子裡不停的顫抖

頭頂一直磨欄杆，腳一直踢牆壁，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我當場心都碎了

洪醫師說這個狀況沒有停過，卡ㄋㄟ嚴重脫水必須把點滴打完，現在給的藥也要24小時後才會生效

明天還要再帶到醫院再打一天點滴

除了家人和我的死黨之外，我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泣不成聲，但我那天實在忍不住，邊哭邊問洪醫師問題

雖然洪醫師仍要我保持希望，可是恐怕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晚上我們接卡ㄋㄟ回家，討論著究竟怎麼辦才好，最後決定還是相信洪醫師，再讓他去打點滴

夜裡卡ㄋㄟ每2~3小時會哭叫一次，我們就起來幫他換尿布、清便便，分工已經很熟練了

 

2月11日清晨，陽光普照，我起床看卡ㄋㄟ睡得很好，當下有了決定

我告訴卡內拔，說今天不想讓他打點滴了

我想要一整天好好跟他在一起，帶他出門拍照

不想再浪費一天不能跟他在一起

卡內拔也同意，於是我們雞絲頭款款，先把他和豆芽抱上床拍合照

然後出發

到了貝恩，因為醫院裡人好多，我先下車進去告訴洪醫師我的決定

洪醫師聽完，說卡ㄋㄟ現在狀況穩定，是昨天的藥生效了，叫我不要那麼快決定，再試試看好不好

我問他說，卡ㄋㄟ還有再站起來的可能嗎？洪醫師說「有喔！我覺得有。不然你先讓我看看他的狀況，我再跟你說」

於是洪醫師跟我一起走到外面，打開車門看了一下躺在後座的卡ㄋㄟ

他說︰「喔...這樣他可能今天晚上就會走了」

於是我們抱他進去，拆掉留在腳上的軟針，謝謝洪醫師和貝恩的助理們這兩年來對他的照顧

帶他去台大拍畢業照

 

陽光明媚，氣溫不會太高也不會太低，風也不大

只是前一天還在下雨，草地仍然有些水氣

我鋪上野餐墊，抱他上去

因為他自從兩年前的前庭症候群以來就沒在玩玩具了，所以跟他一起合照的同學是卡內拔卡內麻的玩偶

有代表芽妹的甜蜜貓，代表乾妹妹乾弟弟的角落小伙伴，代表卡內拔的鹹蛋超人裡的KANEGON和PIGMON，還有代表卡內麻的BT21的CHIMMY和COOKY

大家熱熱鬧鬧的拍畢業照

 

回家的路上，繞去找卡ㄋㄟ乾媽，讓她跟卡ㄋㄟ說說話

乾媽說，她覺得今天晚上還不會走，但是的確也來到最後階段了

回到家，幫他把身體和腳擦乾淨，芽妹走到他身邊親親，讓卡內拔拍到了好溫馨的畫面

摩卡舅代替在日本的摩卡拔麻來看卡ㄋㄟ

帶來神秘的送行禮和鮮花

本來不想跟摩卡麻視訊，我怕會崩潰

最後還是哭哭啼啼的讓她跟卡ㄋㄟ視訊了

 

我會不時看卡ㄋㄟ吞嚥的狀況，餵他喝點水、喝點豆漿，喝點他喜歡的肉泥混的湯

晚上我在INSTAGRAM發文，希望大家在他還在的時候給他祝福，得到了好多好多正面的力量！

我把手機靠在他的臉旁，對留言一一道謝，希望他感受到大家對他的喜愛

不管是藥效也好，大家的意念也好，都讓他躺得很平靜安穩，我雖然傷心，還是很欣慰

一直陪在他身邊到半夜2點半，實在太睏，就上床睡著了

 

2月12日上午7點半，我驚醒從床上彈起來，想說怎麼都沒聽到他的聲音！該不會！！

卡內拔說被我嚇死，他5點半有起來過，說卡ㄋㄟ還在睡

我趴在卡ㄋㄟ前面，聽著他用力的呼吸聲，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鼻屎還是昨天餵的肉泥卡在鼻孔

他鼻塞得好嚴重，我仔細的幫他清乾淨

我們把他搬到客廳最通風的地方

播放阿嬤安親時聽的水晶音樂

阿公阿嬤過來看他

BB姨跟他視訊

總教頭跟他視訊

KUMA拔麻跟他視訊

他目光炯炯有神，面帶微笑，都有在聽！

他如果尿尿了會叫，我和卡內拔就幫他換尿布

有時候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後腿完全沒力，會翻過來倒下

他不時會開始顫抖，我就幫他按按耳朵的周圍，不一會兒就會停止顫抖

我們心裡想，如果他就這麼靜靜的睡著離開了，倒也是他的福氣，我們就不用麻煩獸醫了

可是下午接近4點的時候，卡ㄋㄟ突然叫了起來

他才大過便，換過尿布，所以不是因為這個

我們到他身邊問他怎麼了，他大叫掙扎著

是我們沒聽過的叫聲，是不是在痛？

我問卡內拔，我們還要等到晚上嗎？

卡內拔說不要，於是聯絡了獸醫

說最快4點半可以帶去

我抱著卡ㄋㄟ的頭跟他說

「寶貝，瑪麻說你功課做完了，可以不用再努力了喔！可以去玩了喔！」

奇妙的是，他不再哭叫掙扎，突然平靜了下來

我和卡內拔趕緊抱著他開車去常源

等候的時候，卡內拔把他抱在懷裡

他像是在笑似的，看著我們

每週日這個時候，是他洗澡的日子

當我們抱他進診間，遇到了幫他洗澡的美容師

我對她搖搖頭，說卡ㄋㄟ不行了，我看到她也紅了眼眶

卡ㄋㄟ量了體重，11.15公斤，在2天內就掉了1公斤

黃醫師讓我們跟說說話，幫他上了軟針

然後注入第一針先讓他睡著了

確定我們沒有要跟他說的話了，再注入第二針

2023年2月12日下午5:05，我心愛的寶貝啟程了

 

我們帶卡ㄋㄟ回家，幫他梳毛，把身體和腳都再擦一次

也把屁屁那裡的大便清乾淨

(乾媽說之前送狗弟時沒注意，結果火化時還有支大便冰棒)

把摩卡舅送的鮮花插上，女王和第N代鬼鬼放在他旁邊，再幫他拍張照

他摸起來還是那麼滑順，毛還是那麼有光澤，看起來就像是睡了

只是握住他的手收時，那好冷的小手讓我心痛不捨

晚上萬里福田的小忠來接他

雖然不是神職人員，他讀了詩篇23章，讓我痛哭不止

在我眼中他們從事這樣的工作，是很神聖的，我滿懷感激

小忠抱起裝著卡ㄋㄟ的箱子，卡內拔送他離開

 

2月13日下午3點，我們在薄霧中來到萬里

沿路上綠意盎然，偶爾穿插幾株山櫻花

我跟卡內拔說，如果不是養了卡ㄋㄟ，我們兩個大概都不會在台灣趴趴走，還認為這樣的景色也滿美的吧

我們兩個這十幾年來，帶著他上山下海，只差沒出國沒衝雪景

最近很多景點都已經禁止進入，或是過度開發

很慶幸拜他之賜，台灣的美景也算都收集全了

 

到達萬里福田，我拍著園區裡的櫻花，回頭一看，KUMA拔麻竟也來送卡ㄋㄟ，讓我又驚又喜

KUMA也是在這裡火化的，希望他不要怪我們陰魂不散跟著他...

報到之後，工作人員解說了一下流程，帶我們去告別廳，有30分鐘的時間可以跟他相處

我們看著昨天挑的照片在螢幕上播放，各寫了一張卡片放在他身邊，聊著卡ㄋㄟ的事情

摸摸他，除了有一點冰冰的以外，他的毛還跟昨天一樣柔順有光澤，只是靜靜的帶著笑容躺在裡面

我們真的把他照顧得很好呢，我心想

 

工作人員開門進來，問我們還需不需要多一點時間，我們說可以走了

於是壯漢捧起他，帶他去火化，縱有萬般不捨，也在爐火轟的一聲中送他離開塵世

還好KUMA拔麻來陪我們，在等待室中我們說說笑笑，聊著忍犬隊的往事、別人家的八卦祕辛、KUDI和KUMO的趣事

若不是他們在，只有卡內拔和我的話，我大概會在那哭斷腸吧

 

一個小時後，工作人員通知我們去看卡ㄋㄟ的骨頭

我第一個感想是，他的腿真的好短！

大部分的骨頭很白很乾淨，我挑了疑似手指的小骨頭，卡內拔挑了疑似尾椎的小骨頭

其他部分就磨粉裝罐讓我們帶回家，一切圓滿結束

 

卡ㄋㄟ是我和卡內拔這輩子第一隻從小養到老，送他到最後的寵物

他的可愛、聰明、乖巧、友善、討喜、熱情，讓我們在中年結識了好多新朋友，得到難能可貴的友誼

在卡內麻人生中最難過的一段時光，因為他的陪伴而走出陰暗幽谷

是卡ㄋㄟ讓我切身體會到愛的真諦--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

我感謝上帝讓他成為我們的孩子

希望他在天上與老朋友們玩得開心，偶爾也回來媽媽夢裡讓媽媽看看他

我最愛的寶貝，媽媽永遠愛你